近日，中办印发文件《关于向重点乡村持续选派驻村第一书记和工作队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文件对第一书记和工作队如何继续服务乡村振兴作出明确部署。

小组注意到，文件涉及了一个问题：第一书记如何与村“两委”共处？文件明确指出，第一书记“要注意调动村‘两委’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做到帮办不代替、到位不越位”。

这既是个老问题，也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过程中，摆在第一书记面前的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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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一书记和村“两委”，谁主谁次？是何关系？这要从2015年的一份通知说起。

2015年4月，中组部、中农办、国务院扶贫办印发了《关于做好选派机关优秀干部到村任第一书记工作的通知》，要求党组织软弱涣散村和建档立卡贫困村第一书记全覆盖。

根据这份文件描述，选派第一书记是加强农村基层组织建设、解决一些村“软、散、乱、穷”等突出问题的重要举措，是促进农村改革发展稳定和改进机关作风、培养锻炼干部的有效途径。

2015年以来，全国累计选派第一书记51.8万名、驻村干部290多万名，在建强基层组织、推动精准扶贫、为民办事服务、提升治理水平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2021年，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将驻村第一书记和工作队制度总结为一个重要经验，并期待它在接下来的乡村振兴中持续发挥作用。

近日中办印发的《意见》就是对这项制度的完善和补充。《意见》将第一书记任期从原来的最少一年提高到最少两年，更加凸显中央把乡村振兴作为培养干部平台的意图。

第一书记与村委干部联合调解现场（图源：第一书记网）

二

但在实际工作中，外来的第一书记与本地村“两委”的配合，并不容易。如何处理好二者关系是有效发挥第一书记驻村作用的关键。

有的第一书记可能在工作目标上与村“两委”焦点不齐。有的第一书记倾向于完成上级交办的驻村任务，侧重村庄发展；而村“两委”则要兼顾方方面面的治理任务，倾向于维系稳定。这会导致有的第一书记想在短时间内取得政绩，急于推进一些短平快的项目，对一些见效慢的项目热情不高。此次《意见》延长第一书记任期至两年以上，有助于解决这一问题。

有的第一书记出现“水土不服”，在工作方式上不接地气。他们熟悉机关里的管理方式，但如果简单套用到村庄治理中，往往会好心办坏事。

比如，笔者在调研中了解到，西南某省份的村镇在脱贫前低保指标数量较多，某村干部就采取民主决策方式在条件较差的农户之间平均分配，村民也普遍赞同，但该村的第一书记认为要严格按照政策，将家庭收入作为分配标准。实际上，农村存在大量非正规经济，村民家庭收入的计算很难准确。结果，无论采取哪种分配方案，都有村民不满意，甚至还引发了村民上访。

有的第一书记不愿也不会和群众打交道，局限于干一些文字工作。尤其是一些年轻干部较少的村，繁重的文字工作就落到第一书记肩上。最后，第一书记成了书记员，在群众中没了存在感。

如果第一书记能力较强，反衬出村干部的无能，那么，第一书记给农民带来越多的好处，就越有可能降低农民对村干部的认同，弱化村干部的权威。这种甩开村“两委”的单打独斗，会让一些村干部采取消极应付的方式。要么在第一书记开展工作时“冷眼旁观”，要么跟第一书记“貌合神离”，甚至还会给第一书记“使绊子”，导致工作开展不下去。

以上这些问题，既存在于过去的脱贫攻坚中，也可能在乡村振兴时再次碰到，怎么办？

第一书记在介绍中草药作物的经济价值和药用价值（图源：中国青年网）

三

在驻村工作实践中，一些第一书记和工作队积极探索工作方法，总结出了一些有益的经验做法，值得借鉴。总结起来，就是《意见》提到的12个字：遇事共商、问题共解、责任共担。

一是加强村级组织建设。当前农村地区尤其是第一书记所在村，最突出的问题是村级组织不健全，村干部干事积极性不高，工作能力不强。建强村党组织，也是《意见》中赋予第一书记和工作队的首要职责。

比如，笔者去过江西某村调研，驻村第一书记将整肃村“两委”班子作为自己的工作重点。在广泛调研的基础上，他与乡镇党委书记沟通村书记的人选问题，并在村庄选举时规范选举流程、打击贿选拉票行为，选出了合适的人担任村干部，解决了该村长期存在的派系斗争和村“两委”不和问题。

二是调整工作定位。正如某驻村工作队队长所说：“第一书记只能引导村干部做工作，不能代替村干部做工作。即便我的想法与村干部有差异，也要尊重村干部的想法，不能强制村干部按照我的想法做事。”驻村干部的一个优势是掌握先进治理经验，也有较强的组织能力，在驻村工作中，应充分发挥引领作用，帮助提升村干部治理能力。

比如，贵州某村驻村第一书记和工作队主动将工作从包办思维、申请资金、文字材料中解脱出来，将自己的功能定位为指导村级组织提升农民动员能力。该村的第一书记、驻村工作队的重点工作是和村干部一起深入到普通农民中去，走到田间地头，了解农民的需求，分析农村工作的焦点和特点，了解村干部的工作状态和工作能力等，为提升村级组织能力出谋划策。

三是加强群众动员。第一书记所在的村普遍存在农民参与意识不强、“等靠要”观念严重等问题。主要是因为村民不了解政策，没有在参与村务中找到与自身利益的契合点。所以，第一书记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走群众路线”，真正走到群众家里、田间地头，建立基层党组织和群众的密切联系。

在笔者的调查中，很多第一书记反映，在基层工作久了，就会对相关政策多一些思考，对基层干部多一点理解，对群众多一层认识。第一书记基本是各机关单位选派的优秀干部，未来将承担更大的责任。如果驻村这几年对群众路线有更深刻的践行和体悟，这会成为第一书记成长道路上的一笔宝贵财富。

文/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公共管理学院讲师 王海娟

编辑/九段、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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