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龙在访问伊拉克期间造访摩苏尔。（图片来源：法国电视24台）

2021年8月29日，法国总统马克龙作为唯一一位域外国家领导人，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出席由伊拉克政府主办的巴格达合作与伙伴关系会议。他在会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无论美国选择什么，只要恐怖组织继续活动，只要伊拉克政府要求我们提供这种支持，我们将继续在伊拉克打击恐怖主义”。马克龙这番表态，传递出了一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法国的外交战略不再唯美国马首是瞻，将基于本国利益考虑，加强战略自主，继续留在中东，打击恐怖主义。

自入主爱丽舍宫以来，马克龙一直在强调“战略自治”的必要性。近年来随着美国战略调整，特别是特朗普政府时期大力推行“美国优先政策”，使法国感到美国不可依靠。马克龙多次在各种场合提出法国要根据自己的国家利益需要，制定对外政策。在美国仓促从阿富汗撤军留下“一地鸡毛”之后，包括法国在内的欧洲国家再次被深深的挫折感笼罩，也凸显了马克龙一直以来呼吁“战略自主”的必要性。

但是，法国要真正做到战略自主，仍然面临三个方面的挑战。首先。法国虽然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但是其综合国力远不如中美英俄。2020年，法国的经济总量仅有2.7万亿美元，全球排名第6，与印度相当；在军事领域，目前法国确保自己战略自主的唯一基础就是其战略核威慑能力；在科技领域，法国一再缺席新科技浪潮，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拖累了法国经济转型和发展。显然，在政治和经济等领域，法国并不具备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力，难以在全球范围内维护法国价值观和利益。

其次，法国战略自主受北约掣肘过多。法国维持与北约的关系，主要是为了保持同美国的关系，通过加强和美国合作提升法国在航空运输、信息技术领域的实力，填补在非洲和中东地区的情报真空。但是近年来，美国政府战略大调整，对北约的态度发生很大转变，使得法国甚至是欧盟都无法在军工、航空等领域从美国得到任何好处。鉴于此种情况，法国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方面需要美国的帮助和战略支撑，不可能轻言退出，另一方面，随着美国国力衰退，无力支撑其当年的辉煌，甚至还想从欧洲得到好处支撑美国重塑美国往日的荣光。现在欧洲不仅没有得到美国的援助和支持，甚至在某些领域成为美国的竞争对手和打击对象。

最后就是法国的科技实力无法满足法国当前的战略需要。当前国际竞争，归根结底是人才的竞争，主要手段是科技实力的较量。法国由于其精英式教育体制和教育财政投入不足，近年来培养的工程师人数为每年仅有35000人，与21世纪初的55000人减少近40%。这种人才培养机制削弱了法国的潜在科学技术人力资源，导致法国现在在航天、信息技术等领域处于被动落后地位。

实现战略自主，是法国自戴高乐时代以来就在追求的战略目标。法国提出战略自主，既有其内生的需要，也是其面对外部环境和国际局势变化不得不作出的选择。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法国自身综合国力衰退、与北约纠缠不清和自身科技人力资源不足导致其实施战略自主，并不像口号喊得那么容易。

（王战，武汉大学法国研究中心教授；伍昌力，武汉大学法国研究中心博士）